2018年5月6日 星期日

憨山大師

「分別是識,無分別是智。依識染,依智淨。染有生死,淨無諸佛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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憨山大師二十八歲時,有一次來到河北省的盤山。山上一個茅蓬裡住著一位修行的老和尚,憨山大師去看他。那位師父看見憨山來,並不理會,繼續修行。到晚上吃飯了,老和尚自己做飯,自己就吃了。憨山見老和尚吃飯不叫他,就自己拿碗添飯吃,老和尚也不罵他。到第二天,憨山就知道了,到晚飯的時候洗米做飯,老和尚回來不說話就吃,憨山也跟著吃。每天晚上,老和尚都會到盤山頂上經行,雙手甩開,大步一圈一圈的走,憨山也跟著他這麼一圈一圈的走。有一天晚上正在經行,憨山突然好像身心都空了,看見大海,整個世界都在一片光明之中,舒服清涼極了,這時當然沒有雜念妄想。老和尚已經知道了,故意問他:“怎麼樣?”注意哦,這時他們才開始說話。憨山說:“一片光明中”。根據《華嚴經》,這種境界叫“海印發光三昧”。如果你坐遠洋輪船,在大海之上,到了深夜,滿天沒有片雲,大海與天連成一片,人站在船上,身心皆空,那個情景就是這個境界。老和尚說:“哼,這有什麼了不起,我住山三十年,夜夜經行都在這個境界裡頭。”這種境界屬於《楞嚴經》裡講的色陰(色蕴)範圍,不過與“道”無關。這不過是四大生理變化所反映的現象而已。你不要執著於它,否則就會被這些境界騙走了。所以這個老和尚很了不起,當然,能達到這個境界也很不容易,很了不起了。注意,這種境界不是只有打坐才能達到,站著、經行、睡覺做得到,那才是修行啊!

憨山三十歲時,在五臺山習定修行,他住的地方有個溪流,轟轟隆隆很吵。到了初夏,大風猛吼,萬竅怒號,冰塊漸漸地消融了,大水衝擊著山澗;奔騰的暴流猶如驚雷一般。大師在寂定中受到這雷鳴般的聲音干擾,功夫也受到影響。他去向妙峰大師請教如何才不受境界擾亂的方法,妙峰大師對他說:「境界的生滅變化,是認意識攀緣而生,並非從外而來。聽古人說:『三十年聞水聲不轉意根,當證觀音圓通』。」大師回來後,每日坐在溪流急湍的獨木橋上鍛煉。開始坐時,水聲宛然,時間一久,動念時聽到水聲,不動念就聽不到了。

一日,大師在獨木橋上靜坐,忽然之間忘卻身體,一切聲音頓時消失。從此以後,雖然聲音如雷,再也不能擾動大師的靜寂心境了。,後來就什麼都聽不到了,進入了一種定境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出定了,才發現飯锅裡的飯已經長綠毛了。這樣算起來,起碼過了十幾天了。

一五七七年,大師三十二歲。大師在靜室裏開始寫經,無論點畫大小,每落一筆,心念佛一聲。一些遊山的僧俗到了大師的靜室,往往要求大師開示幾句佛法,而大師雖然手中不停地抄寫著,但照舊不失應付對答。凡是來問訊的,大師都要跟他們寒喧幾句,其中一些高人故舊,大師則恭敬地延請他們坐上禪床,照例和他們對談佛法,也不礙手中寫經。大師每日如此的抄寫,雖然人來人往,心中了無動相可得。

許多老宿聽到大師如此情形,都認為非常奇怪。一日,老宿們率領了許多弟子來到大師靜室,想證實一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。他們在大師身旁故意用種種方法攪亂,等大師寫完一個段落,拿起一看,果真沒有絲毫差錯,這才確信大師的功夫非同尋常,是有一定修證的。但他們對這功能仍還不解,又去問妙峰大師:「憨山大師為何能一心多用?」妙峰大師答道:「我師兄人念佛三昧已經純熟了!」此時,妙峰大師也在北台刺血泥金抄寫《華嚴經》。

九、開悟前後的三次夢

大師在開悟前後的一段時間裏,曾做過與修行悟道極有關係的夢。日有所思則夜有所夢,夢本來不值一談,但大師的夢卻與眾不同,不純是意識的反映,而是滲透著神通妙用及其悟證境界,所以介紹一下大師從開始住五台龍門到抄寫《華嚴經》這四、五年間的三個嘉夢,對瞭解大師在這一階段的修行悟證境界,是極有好處的。

第一次,大師夢見自己走人金剛窯,看見裏邊有兩扇大門,旁邊有座大般若寺。一跨進寺門,就好多處在無比廣大的虛空一樣,殿宇和樓閣的莊嚴,無法以言語形容。在正殿當中,安放了一張大床,清涼國師倚臥在床上,妙峰大師侍立在左方。大師一見國師,趕緊過去禮拜,然後侍立在右方。這時聽到清涼國師升示著切入法界圓融的觀境。隨著國師的開示,大師的眼前即現出了相同的境界,自覺身心交泰互入。國師講畢後,妙峰大師問:「這是什麼境界?」大師笑著說:「無境界的境界。」大師醒來後,自己覺得心境融徹,再也沒有罣礙了。

第二次,大師夢見自己升向天空,當升到無邊無際的高空時,又逐漸飄落下來,只見四周空空洞洞,沒有一點東西,大地在空的下面,圓圓地像一枚鏡子那樣平滑光亮,有如琉璃鏡的晶瑩。遠遠望去,在無窮的天空中,現出了一座廣大無比的樓閣,它鋪天蓋地,雄偉壯觀。在樓閣中又現出了世間的人事往來,就連最小的市井鄙惡之事,也都容含在那裏。在樓閣的中央,設一紫金焰色的寶座。大師心裏想:「這大概就是金剛寶座了。」大師對這座莊嚴妙麗、不可思議的樓閣非常歡喜,想走近它,可是轉眼又想:「為什麼這在清涼的世界中,有這些雜穢的樓閣呢?」這念頭只一起,樓閣即刻去遠了。大師心中又想:「一切淨穢的境界,都是由我心而生的。」思惟著心生萬法的道理,樓閣又近了。片刻之間看見金剛座前,侍立著許多身材高大、相貌瑞嚴的僧眾。這時忽見一位比丘從金剛座後面出來,手捧一卷經書,徑直走到大師面前,對大師說:「和尚叫我把這卷經書授予你。」大師接過一看,全是黃金色的印度梵文,一字也不識。大師將經書收起後,即問那比丘:「那個和尚是誰?」比丘回答說:「是彌勒菩薩。」大師一聽非常高興,立刻跟隨比丘到了陛下,瞑目斂念而立。過了片刻,忽然聽到磐的鳴擊聲,大師睜眼一看,彌勒菩薩已經登座。大師即在菩薩前恭敬地瞻仰頂禮,只見菩薩的面容,晃耀著紫磨金色的光彩,世間上再也沒有比菩薩更壯麗了!大師頂禮後心想:「今天菩薩特為我升座說法,那我就是當機了。」於是大師長跪合掌,拿出經卷翻開。這時彌勘菩薩開示說:「分別是識,無分別是智。依識染,依智淨。染有生死,淨無諸佛。」大師聽到這裏,身心忽然頓空,只覺得聲音從空中歷歷傳來。

「分別是識,無分別是智。依識染,依智淨。染有生死,淨無諸佛。」

大師一覺醒後,菩薩開示的聲音仍在耳邊回蕩。從此「識」與「智」的差別,完全了然清楚了。並知夢中所至之處,那是彌勒菩薩的兜率內院。

第三次,大師夢見一僧人來報告說:「文殊菩薩在北台頂設置浴室,請你去洗澡。」大師跟著他到了北台頂,走進一座廣大清淨的殿堂,裏面飄散著異香。這裏的侍者都是梵僧,他們帶領大師到了浴池。當大師準備解衣入浴時,見一位女人已在池中洗澡,心裏忽然一陣厭惡,不想再入池了。這時池中人見大師厭惡而不入池,故意露出身體,大師這才知道原來是男的。大師隨即入池與他共浴。

那池中人用手戽水洗大師,水從頭上淋下,一直灌入五臟,好像在洗肉桶一樣。五臟一一都洗遍了,僅存的一身皮,如琉璃籠一樣,洞然透明。過了一會兒,池中人叫喝茶,有一梵僧手擎半邊像剖開的西瓜一樣的髑髏,大師仔細一看,見裏面全是人的腦髓,還淋漓著血液呢。大師對這髑髏很覺厭惡,而這位梵僧卻用手指剜了一塊腦髓問大師:「這是不淨的嗎?」隨即送入口中吃了。這樣一邊吃一邊剜,吃得津津有味。腦髓吃光後,只剩下些血水在裏邊。這時池中人說:「可以讓他喝了。」梵僧即把髑髏遞給大師,大師喝了一口,味道真像甘露一樣,喝下的血水從通身的毛孔裏一一橫流出來。血水喝完後,梵僧過來給大師擦背,並在大師背上大拍一掌,大師立即醒了過來,這時通身汗流如水,五臟洞然,沒有隔閡。自從做了這夢以後,身心受用較以前又有理高,感到特別輕安自在。

大師的神通事蹟是不勝枚舉的。又有一次,大師在嘉興金明寺禪堂,晚上和道友們在談論著佛法,忽然有一個提馬鞭子的人,在堂門外呼叫,有認識的說這是錢皂隸,都當做他喝醉了,想把他趕走,但他非但不去,反而越叫越響,聲音中還夾雜著佛教術語:「今日活菩薩降臨,我應該受超度了!你們不要攔阻我。」大家聽了覺得奇怪,就去告訴大師。大師說:「可以讓他進來。」那人一進來,即合掌禮拜具佛子威儀。

大眾都好奇地望著他,見他雙膝著地,作鬼話說:「弟子仲日仁,生持長齋,修淨土八年,今天是我亡故的五七期,借錢皂隸的身體求大師超度。我不願到陰府去,應該往生西方淨土,望菩薩慈悲指引。」說畢伏地流淚,悲泣不止。大師叫侍者中專修淨土的六人侍立,自己親自撚著數珠,並叫給他一數珠念千聲佛號,這托鬼的身體即能跟隨念佛,一堂大眾,肅然無聲。念佛結束後,大師又演蒙山施食文,當誦到:「應觀法界性,一切唯心造」時,舉扇擊案大喊道:「速得解脫!」那人即答道:「解脫竟!」這樣一連三呼三應,速度快極。過後,托鬼身站了起來,具佛子威儀,向大師稱謝已往生淨土,又頂禮東西兩旁的大眾說:「各各努力,龍華會上相逢!」大約過了二小時,大眾還聚在禪堂裏未散,有的在哭泣,有的在歎息,也有的在偷偷暗笑,甚至有的還在議論著,大師無動於衷,處之晏如。
第二天,大師送他到臨崖,他感激地頂禮大師,然後依舊返回禪堂門口,說了幾句謝錢老宮賴托得度的話,便猝然撲地而醒,又是原來的錢皂隸了。